- 太鼓鐘女審+明石女審
- 本丸私設
【審神者設定-1】
審神者表面上是公務員,但其實是時之政府製造出的生命體,從胚胎開始養育、分別灌輸教育、學習各種技能。教育的內容除了「審神者」該知道的事,其餘都是捏造的,審神者能通過完成任務從政府那裡得知真實世界的知識,包含自己算是實驗體的事情、溯行軍真面目、政府的機密資訊等等。
審神者間可以互相交流,但有關從時之政府那裡換取的情報,審神者身體裡存在著不能洩露情報給刀男的機制(舌頭上),所以情報傳達上比較不容易,當然還是能以別的方式傳達情報。至於審神者間互相交換情報的部分,政府也不是很怕審神者互通有無,叛變或反抗等行為,政府都有設計預防的機制。
【審神者設定-2】
可以直接理解審神者為實驗體。實驗體不以編號為名,會根據主持政府的當權者的喜好,決定實驗體的名稱,當權者替換,下一批實驗體命名方法就會替換。此代審神者們是以「植物」為名,上代是以「節氣」為名,上上代是以「動物」為名。
【時之政府】
時之政府想發明的是去往未來的技術,但礙於科技面的困境,在時空夾縫中只能實現回到過去的技術,以及讓器物之靈維繫人身的功能。
每段歷史時間線都有時之政府的力量干涉(監視),所以刀男可以經由審神者的力量穿梭各個時間點。
時之政府和各本丸所在的空間不同、流逝的時間也不同,本丸100年是政府的1年。
受測滿千年的審神者,必須許下一個政府能完成的願望,並離開本丸,進入政府中央單位,成為負責監視監察各本丸、指導任務順利進行的長官。
【建築及服裝設計】
時之政府經歷過各種民族融合、也經歷過文化浩劫,多年的演進下,在科技化的社會發展下也重新建立出自己的建築特色和美學,審神者的衣服和本丸的建築設定,是因為政府想保留傳統文化,而刻意設計為擬古的「復古」設計。某方面來說,也是以高科技的形式讓傳統文化再生,並更貼近刀男們所經歷過的歷史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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夾帶著龐大雨量的黃梅時節就要過去。她記得那天與今天一樣,夜色未褪去時,頃刻下起的大雨並沒有持續到天明,清晨霽雨後的本丸,飄散著泥土的味道,再仔細一點聞便會發覺,好聞的土香味中有腐敗的青草味,她意外地不討厭這種氣味,甚至是在離開本丸多年後,才發覺雨後悶熱的空氣及腐壞的綠草味才能讓她真正安心――剛離開本完的那段時間,她為了不讓自己失眠,還特地請人調製氣味香精,但即便有氣味作為輔助,她的睡眠品質依然不佳。
「與失眠共存」反倒變成她卸下審神者的重擔以後,最長遠也最無奈的任務。她很清楚自己失眠的原因,卻疲於向任何人解釋,也不屑獲得治療,本來她以為自己沒多久,就會如其他前輩們一樣,受不了本丸被消滅及空洞的後半生而死去。
最諷刺的是,唯一寬慰及讓她得到紓解的,竟是名為監察官的工作。往返各個本丸傳達政令,總能讓她回憶起過往在本丸裡快意的時光――即使只是看著被雨水打落的青葉,混著泥土和昆蟲死屍淤積在緣廊下,她都會覺得心情好上許多。
「芒種小姐,讓您久等了。」
就在她陷入沉思時,穿著黑色西裝外衣的付喪神在她背後出聲,將她從回憶中喚醒,並在她轉過頭後,必恭必敬地彎腰行禮。她看著金色的眼睛緩緩抬起,趕緊轉開視線,撇向不遠處休耕的農田和許久沒整理的菜園,隨口問道:「看來你們都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是的,曇君說政府允許她告知我們。」
在她還是審神者的時候,每經過一百年,政府就會告訴她一件「真相」,比方說:「審神者」其實都是政府的實驗體,本丸是虛構的虛擬空間。在九百年屆滿時,政府會告知該名審神者,只要受測滿千年,政府便會以現有的能力完成審神者最後的願望,但相對的審神者必須離開本丸,進入政府中央單位,成為負責監視監察各本丸、指導任務順利進行的長官,而該本丸最後會連同刀劍們進行銷毀。
她一直以為,所有審神者都會告訴自己的刀劍們,本丸最後會消滅的事,直到成為了監察官,見證了各個本丸覆滅,才發現不是所有本丸都能接受銷毀的事實,也不是每位審神者都會告知刀劍們與願望有關的事。
前兩年剛成為監察官的月橘,告訴大家毀滅和願望的事後,向政府許願手刃自己的刀劍,並親自燒毀自己的本丸;和她同期的寒露就沒有告訴刀劍們銷毀和願望的事,逕自許下讓刀劍們在睡夢中被銷毀的願望;上一代的蒼狐前輩,則答應了刀劍們的要求,將自己千年的記憶作為本丸的陪葬品。
看多了例子就會知道,不同個性的審神者會建構出個性不同的本丸與刀劍,她看多了到不了千年的本丸,也很了解能屆滿千年的本丸會擁有什麼特質的審神者。
這些都是她成為監察官後才知道的事情。
「願望的事情也是?」她邁開輕巧的步伐,以輕巧如談論天氣的語氣,問著跟在她身側的付喪神。
而一旁的付喪神僅在謙遜而有禮的頷首後,以溫柔的語氣回答她的疑問:「她問過我們有什麼願望。」
在她的印象裡,前幾年曇的近侍還是短刀太鼓鐘,與太鼓鐘關係良好的燭台切,在這幾年突然被任命為近侍,箇中緣由監察官們有不少猜測。向來習慣頻繁更換近侍的曇,讓太鼓鐘長期擔任近侍職位,一直是監察官們頗感興趣的話題,但每當話題快要提到千年時自己與近侍的事,監察官們都會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。
像她就沒和別人談過,自己的近侍因為和她打賭輸了,才直到最後都不得從近侍的位子上「退休」。
「曇這個人也太講求公平了。」
「是。」
面對她莞爾的笑容,付喪神只是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,同意著她的說法。她斜睨了一眼微笑著的付喪神,覺得自己被他嘲笑了。
即使過了一千年,她還是不懂這些刀劍們內心在想些什麼,奉命來往各個本丸讓她感到懷念,但和刀劍們交流卻會讓她覺得噁心,她覺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和自己相伴千年的,真正的神明們。
走過狹長的緣廊,陽光正好穿透雲隙,本丸庭院或淺或深的水漥,倒映出澄澈的晴空,要不是因為瀰漫在空氣中的濕氣未散去,大概任何人都會以為今日本來即是晴朗無雲的好天氣。稍微有點刺眼的陽光緩緩爬上緣廊,為清掃得乾淨的走廊,鍍上金黃色的溫度,她和領路的付喪神踩踏在閃著光亮的走廊上,感覺熨在腳底板的熱度,無比舒適。
除了雨水的氣味,她也很喜歡這樣的陽光,和煦,適合讓人小憩。
環繞著中庭前進,兩人終於到達了大廣間的所在處。緊掩的金底門扉上,清翠的松柏如同她上次光臨本丸時一樣翠綠。
「主人,芒種小姐已經到了。」
燭台切在門外出聲提醒,門內立刻便響起了拉開門的吩咐,隨著緊閉的拉門各自開啟,她的視野開闊了起來,大廣間的陽光從一旁拉起的簾幕照進寬敞的室內,匯積於屋簷上的雨水吊在樑木上,透過光線折射發散出晶瑩的閃光,門內矮小的紅髮短刀和白髮大太刀恭敬地垂首,等待兩人進入。
她並沒有將心思放在眼前兩位付喪神身上,更無心回應室內眾多付喪神們打探的目光,只是自顧自地板著臉環顧整個大廣間,而她的視線很快地順著付喪神們空出的走道,抵達市內最深處,緩緩站起身的曇和太鼓鐘身上。
曇身穿了一件紅色的外衣,衣上繡著雪白的鶴與竹雀凌雲飛翔,金箔竹枝幫襯著幾朵花瓣薄如幔紗的曇花盛放,璀燦而艷麗的花紋與圖案延伸至由紅轉黑的下襬,而漆黑如墨的下襬處,有以金線繡製的龍鱗圖案,每當陽光照射的角度變換,或是衣襬順著行走姿態拖曳時,就像有隻活生生的龍悠遊於腳邊。
華麗的衣著並沒有壓過曇的姿色,綰起烏黑秀髮上的髮飾也未奪去她半分神采,曇白皙又透著紅潤的肌膚未施妝,僅擦上與服裝相襯的胭脂,就比任何雕飾五官的妝容來得好看又清新。
在外人眼裡,盛妝的曇美得不可一世,但看在她的眼裡,卻覺得曇像是一隻夾雜著金色與紅色花紋的,色彩斑斕的稀有金魚。
太鼓鐘陪在一旁,披在黑色外掛底下的,依然是平日的正裝。
「好久不見,現在來換你告訴我,你想許下什麼願望了。」她綻開臉上的微笑,緩步走向臉上不見懼怕亦不見喜色的曇。
她還記得曇在一百年前聽見本丸必須銷毀時,也是保持這樣的神情。
「我希望自己再也不會做夢。比起其他人的願望,這可不算什麼,別那麼驚訝。」她在曇處理完梔子本丸的隔天夜晚來到,聽她說起本丸銷毀的流程時,曇一點也不感到訝異,似乎早就預料到本丸的終末,直到聽完了她的願望,白皙無瑕的臉色才霎時喪失血色。
「為什麼?」
她本來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,就像監察官們也只是互相知道願望,卻不曉得彼此的願望是從何種期待與絕望中萌生。但看著曇帶著疑惑卻不憐憫的眼神,她突然覺得一直視做秘密的理由,能夠再次好好地說出來,就像自己千年時被蒼狐詢問理由時那樣。
她告訴了曇自己的願望和理由,也很好奇曇知曉後會許下什麼願望――
「我希望獲得太鼓鐘的實體。」
曇的願望出乎她的意料,她歪著頭眨了眨眼,瞄了一眼在身旁露出滿意微笑的少年,興味盎然地開口問著曇:「不會覺得有些浪費嗎?」
她沒說的是,如果曇真的許願讓太鼓鐘去往現世,政府也辦不到。她以前曾問過這個問題,而直到成為監察官以後,她才知道政府不是「辦不到」,而是「不願意」實現這種願望。
「有什麼不好?基本上我也算是把象徵吉祥的刀吧?」太鼓鐘插著腰,對她說的話頗有微詞,但她並不理睬太鼓鐘的抗議。
早知道就選擇三日月再拿去賣。她暗自腹排,卻沒有停止和政府確認願望是否可行的動作:「政府說......只要你不將短刀轉賣,只是留在身旁那也無所謂,等妳死後再銷毀它也是可以。」她對此感到有點意外,卻沒說出聲。
「既然政府都同意了,你也願意吧?」
「麻煩您了。」曇無視太鼓鐘的詢問,直視著她開口同意。
「真是不坦率。」太鼓鐘盤著腿,撐著頭露出寵溺般的微笑,另一隻手輕輕舉起曇的衣袖。
她在內心嘆了一口氣,伸出手按在太鼓鐘的頭上。
乍現的白光下,少年變回短刀,靜靜地躺在曇身側,就像從未擁有生命那樣。曇垂首看著恢復刀身的太鼓鐘,伸出手撫摸著純黑的刀鞘。
她看著曇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,捧起太鼓鐘的真身,像疼愛一個人一樣,臉頰輕貼著刀鞘低語著她聽不見的話,突然間才發現曇穿在艷紅色打掛下的白色薄衣,是一件改良過的白無垢。
「之後的生活,不過是在不死與不瘋間做選擇。」不知道為什麼,看著幸福的曇,她會想起蒼狐聽她選下願望時的神情。
那天剛好也是芒種。
她與所有的刀劍告別完後,撐起傘站在雨中,等待蒼狐的到來。她的近侍目送她走出本丸大門後,就將本丸大門鎖上,禁止任何人在走出本丸。走出本丸前,她的近侍曾問她會許下什麼願望,但是她沒有告訴他。
「想留在這裡的我很自私,所以你也把願望留給自己吧。」
她永遠記得近侍最後說的話,也依照他的希望,將願望留給自己。
她並不後悔自己許下的願望。
她並不後悔。
只是當她走過每一座本丸,享受曾經有過的陽光和雨水後,才突然清醒得意識到,長達一千年的回憶,不過只是現世的十年時光時,就會對自己感到莫名的厭惡。
「所以監察官們的性格都會有點扭曲。」蒼狐慘澹的笑臉浮現在她的腦海裡。
要是此刻曇抬起頭來,自己映在曇瞳孔裡的表情,大概也一樣慘澹。
她撇開視線不再看著曇,以為內心那股難以消散的噁心感便會緩解,但即使轉開目光,那種飄散在空氣中的幸福氛圍,仍讓她無處可逃。
――「喂喂,芒種,你可別對我有所期待。」她們那時到底在說什麼呢?自從離開本丸後,她的記憶就變得很曖昧。
她起身,幾乎像是逃離般快步走向敞開的大門,她走過刀男們空出的走道,盡量不去注意刀劍們投來的詫異目光。在眾目睽睽之下,維持了千年的習慣,讓她不經意與一對黃綠與赤色相混的眼睛對上。比起眾人茫然不解的神色,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,反倒讓她更覺得惶恐。
――「既然銷毀本丸是無法避免的事,你就別對自己太嚴格了。就當這一切是下午睡個懶覺時,所做的夢吧。」
身後突然響起的一陣陣抽泣與哽咽,迫使她停下腳步。
她回過頭看見幾名短刀們笑著哭了出來,以及,她一直以為看淡一切的曇,也默默流下了眼淚。
啊啊,總有一天曇會像她一樣,記得某人的願望,也記得自己許下願望時的樣子。她看著曇與曇的刀劍們,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循環。
每座本丸的結局都一樣,而每位審神者的心情也都是相同的。無力挽回的歷史,和無法改變的本丸結局,都是被某人寫好的劇本。一個朝代顛覆後,另一個朝代又會興起;這座本完毀滅後,下一個新生本丸又會誕生。跳脫審神者身分的監察官,看似跳脫了重複既有框架的命運,卻無法逃離與自己經歷相似的各種感受。
她輕輕轉去逐漸模糊的淚眼,看向綠意盎然的園景試圖緩和情緒,但再怎麼分心,本丸中庭的景緻也模糊得讓人看不清。她一瞬間竟搞不清楚身處於白晝,抑或是黑夜之中,她還記得在腐草能化為螢的季節裡,曾經的對話也像突然刷白的亮光灼傷自己。
――「將願望用在我們身上,不會覺得有些浪費嗎?你想想,許個能帶薪休假三十年的願望不是很好嗎?」
她離去本丸的那天,其實和今天不一樣。
那天早晨放晴後,不久又降下了傾盆大雨,本丸煙雨霏霏,她站在層層雨幕中頂著傘就要離去。就算不邁步行走,被雨水濺起的泥水依然能在和服下擺暈出難看的污漬,她聽不見不知何處傳來的蛙鳴和枝葉折斷的聲音,卻清楚地聽見本丸大門在她背後上鎖的聲音。
而此後無數個夜晚,她再也不會做夢了。
但即使不會作夢,她還是會維持睡眠的習慣,慣於在寬敞的床上蜷起身姿,用棉被包裹住依然像是溼透的雙腳,雙手以祈禱般的姿勢摀住口鼻,想像那天早上聞到的雨水和敗草香,假裝它們仍殘留在鼻腔中。
並且告訴自己,她並不後悔。
能擁有長達千年的夢,就是最幸福的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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